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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娘娘,不如你把殿下请到这里,免得颜参军再说丧气话”
“也好,也好”尤媛忙道“来人,让观儿过来,就说我身子不适”
没等多久,听到匆忙的脚步声,安休若掀开厚厚的帘子,走到屋内也不看他人,径自走到尤媛跟前,焦急的问道“母亲怎么了可找大夫瞧过了吗”
尤媛的眸子里透着说不清的爱怜,唇角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,道“我没大碍,诓你过来,是想让你见一个人”
安休若松了口气,道“没事就好,没事就好”反而对尤媛诓他的话不放在心上。他扭头看向屋里站着的安玉仪和徐佑,皱眉道“十七,你带来的人”
安玉仪娇笑着拉着他的宽袖,低声道“王兄莫怪,要不是事情紧急,我也不会冒着冲撞娘娘的罪过带外人进宅。这个人我觉得你该见一见,或许可以破解目前的僵局。”
安休若的眼神不经意的掠过安玉仪白皙如雪的脖颈,坐到尤媛旁边的椅子上,问道“你是何人”
徐佑躬身道“徐佑见过殿下”
“徐佑”安休若的惊讶不像是作伪,道“你何时来了江陵,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,我当开府门亲迎才是”
“前日抵达江陵,原是奉临川王的手书来此,却被颜参军拒之门外。无奈之下,只好厚颜恳请公主和娘娘,这才得以见到殿下。”
“六弟派你来的”安休若先是大喜,继而燃起怒火,道“颜婉大胆,贵客登门竟不奏报,怨不得檀孝祖说他隔绝内外郎君放心,此次定当严惩,决不轻饶”
不管是真怒还是假怒,至少姿态做出来,说明安休若给足了面子,徐佑也没打算靠这点事让颜婉失宠,随口说了两句客套话,直接拿出临川王的书信递了过去。
安休若接过信认真看了良久,双目泛着泪光,叹道“六弟太抬举我了,我何德何能,敢觊觎帝位莫说眼下大局未定,就是真的举义,等平定逆贼,这帝位归属还需从长计议”
徐佑断然道“殿下西征戎蛮,北拒索虏,坐镇荆州,十有余年。擒阖闾之将,斩轻锐之卒,威加海内,名慑四方,远无不服,迩无不肃。先帝晏驾,当登大宝者,非殿下莫属”
“微之谬赞了,我愧不敢当”
“殿下自京畿陨丧,九服崩离,天下嚣然,无所归怀,我在临川时,亲耳听六殿下说三王兄不出,奈苍生何在浔阳时,也曾听江州刺史朱智说回戈弭节,以麾天下,唯有荆州。这是众望所归,天命在此,绝不可违”
徐佑慷慨之声,如金玉谐鸣,姿态洒然,说不出的神朗风清,看的安玉仪不由迷醉。他从怀里掏出朱智的书信,交给安休若,在他览信的同时,又道“或多难以固邦国,或殷忧以启圣明。齐有无知之祸,而小白为五伯之长;晋有骊姬之难,而重耳主诸侯之盟。社稷靡安,必将有以扶其危;黔首几绝,必将有以继其绪。殿下元德通于神明,圣姿合于两仪,应命代之期,绍千载之运。我曾亲见江州余水里白龙现世,此乃符瑞之表,天人有征;中兴之兆,图谶垂典。今殿下握褒秉钺,将在御天,岂可畏难犹疑,错失良机”
什么是雄辩滔滔,什么是口若悬河,这真是一张利口可顶百万师
安休若听得心潮澎湃,他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,之所以举棋不定,就是不知道比如临川王这些兄弟,比如顾陆朱张这些门阀,到底是支持金陵,还是支持荆州,若是没有他们的归顺和效力,论军事,未必抵得过中军,论正治,帝位就是大势,再失了人和,他是知兵的,那样举义,只是送死。
徐佑给他带来的,不仅仅是临川王和朱智的书信,还有背水一战的勇气
只是,勇气,并不等同于决心
“话虽如此,可大兄对外宣称父皇死于别人之手,他已诛贼平乱,晓谕天下。我们就算举义,如何说服将士和百姓相信”
三军未动,舆论战先行,这是明智之举。徐佑见铺垫的差不多了,直接拿出来杀手锏,安子道的血诏
“这,这是”
安休若腾的站了起来,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了诏书,自幼就暗自临摹的帝王书法映入眼帘,一笔一划,力透纸背,可血溅魂飞之意,决死黯然之情,全都溢于言表。
这是安子道的真迹
“父皇”
安休若没有来得及细看诏书的内容,跪地痛哭不起,哀鸣声声,闻者伤心,帝王家虽亲情淡薄,可到了生离死别时,难免也会有几分真心流露。
尤媛也是泪流不止,安玉仪相对好一点,抱着她的身子默默不语。徐佑上前扶起安休若,道“殿下节哀,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,等攻入金陵,再尽孝道不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