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佑歉然道“飞卿,我先向你赔罪,有件事一直瞒你。当初抓到周英儿,他曾招认白乌商李庆余在江东各地劫掠良人,然后私卖至魏国境内,被达官贵人囚养在家宅内以供淫乐。这个李庆余,似乎跟会稽贺氏有什么关联”
砰
杯子跌落地面,瞬时粉碎,四溅的茶汤流了一地。顾允惊的站了起来,目光中透着难以置信的诧然,似乎没听清徐佑的话,下意识的反问道“什么”
徐佑没有做声,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浑身冰冷,贺氏若真的牵扯进来,将要面对的压力,数倍于魏氏。
不知过了多久,顾允缓缓坐下,神色变幻不定,道“丹崖先生知道此事吗”
“鲍主簿当时也在场,他担忧你树敌太多,成了孤臣,不好在仕途立足,嘱咐我和杜县尉先瞒着你,本想等到日后时机成熟,再寻求解决之道”
“好,好一个丹崖先生”
顾允勃然大怒,道“我敬他如师,他就是这样对我的”
徐佑劝慰道“飞卿,你扪心自问,就算告知你实情,除了徒生无明业火之外,还能做些什么贺氏跟魏氏不同,魏氏在扬州不过次等世族,真打上门去,他不占理,拿朱顾没有法子,吃再大的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。可贺氏呢,贺氏和主上是儿女亲家,要是跑到金陵去哭诉一场,你让主上帮理还是帮亲”
“绳不绕曲,法不阿贵,主上治大国,只应知道有赏罚而不知个人喜怒。贺氏真做下这样的祸事,哪怕到了赤乌殿上,我也要为被劫掠的女郎们伸冤”
“绳不绕曲,法不阿贵,商鞅最后得了什么下场法家重谋国,不重谋身,你要想在仕途上多有作为,就一定要审时度势,量力而行”
徐佑厉声道“鲍主簿学究天人,受令尊相托,岂会害你我与你一见如故,早许为生死之交,又岂能害你”
顾允从未见过徐佑发火,一时呆住了,过了片刻,脸上的怒色逐渐的敛去,长长叹了一口气,道“微之,是我冲动了,你们处心积虑都是为了我着想,刚才实在不该说那些伤人的话”
徐佑对一旁的秋分使了个眼色,她急忙上前将摔碎的茶碗汤渍清扫干净。徐佑亲手斟了杯茶递过去,道“喝口茶,沉住气,天塌不下来”
顾允接过杯子,一口饮尽,惆怅的望着庭外的景色,道“难道没别的办法了吗既能保全自己,又能除恶务尽”
“之前瞒着你,是怕你独木难支,不过现在有了朱氏,似乎可以试试看了”
顾允大喜,凑过来道“微之有何妙计”
朱智一行正在赶路,突然后面马蹄阵阵,一人疾驰而来。朱睿勒马回头,道“是顾允身边的部曲”
朱智同时翻身下马,望着来处烟尘滚滚,面色略带忧虑。朱礼扭头看了看他,道“怎么了”
“我们刚跟顾允分开不久,他却快马派人过来,应该出了要紧的事。”
“要紧的事”
朱礼从马上跃下,身手干净利落,眉头微微皱起,道“会不会是凌波”
朱智摇摇头,道“凌波的身体确认无大碍,住在县衙有顾允保护,安全不成问题,那就不会跟她有关。我担心的,是不是魏度那边又有什么新的状况”
来人紧拉马缰,灰尘飞扬,人已跪在地上,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,呈交朱礼,道“朱将军,郎君有交代,此信看过即焚”
“知道了,还有没有其他事”